李尧止到底是跟她青梅竹马长大的,看到李尧止这个样子,她反倒是多少有点释然。
反正来来去去,李尧止都会痛不欲生。
李尧止几乎没有声音的泪如雨下,“我是想救你,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原来他也会没办法,原来他也会哭成这样。
萧玉融抬起手,触摸到李尧止湿润的脸庞,这一刻仿佛跟前世重叠了。
上一世好像也是这样的。
李尧止染血的手扶着萧玉融的后颈,将脸贴近了萧玉融冰凉的脸颊,眼泪没入萧玉融乌黑的鬓发。
萧玉融笑,她轻声道:“我心肺都要咳碎了,咳咳咳……你却只知道哭……”
她抬起的手最后无力地落在一边,消弭了最后一点气息。
“殿下……”怀里的人愈发冰冷了,李尧止几乎泣不成声。
小主,
看着心爱之人死在怀里,看着天崩塌在眼前。
身后匆匆的脚步声接近,靠近了却又迟疑。
柳品珏迟缓地半跪在萧玉融身边,握住了萧玉融的手腕,没有脉搏的跳动。
望着萧玉融静谧的眉眼,柳品珏抓着萧玉融冰凉的手摇了摇,“卿卿。”
柳品珏从来不会说什么温柔的话,因为他要做的事情总是很多。
他奔波于生计,利益与算计总会谋害人心底温柔干净的地方,他所做的一切几乎都跟利益挂钩。
偏偏对萧玉融有片刻真心,所以对于萧玉融,柳品珏更加不会无谓的客套。
正是因此,柳品珏的“卿卿”就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只是萧玉融没有给出反应。
那一刻柳品珏的脑海里是空白的,他是多思多虑之人,心底茫然至此,还是头一回。
“什么圆寂大师?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救人!”阿北怒火冲天地拽住了小沙弥的衣襟,把人拽到面前。
小沙弥还是摇头,“圆寂大师不日之前早已坐化,救不了人。”
“什么?”阿北松开了手,呆愣地后退一步。
难道这就是天命,这就是注定?
李尧止抱着萧玉融起身。
阿北上去拦他,“你要做什么?”
“殿下说要回去,我送她回家。”李尧止垂眼望着萧玉融的脸庞。
哀莫大于心死。
柳品珏抬眼,“丧葬在这里办吧,结束之后,再带她回玉京。”
停灵本应该在玉京的昭阳公主府里,不然就该在皇宫内的昭阳殿里。
在云水于理不合,但是玉京到云水路途不算短,又何必让萧玉融死了也不安生。
“难道玉京,还有什么她眷恋的人不成?她想回去,无非是那一份归属。”他嘲讽地弯了一下唇角,也不知道在讽刺谁。
李尧止终于缓慢地把视线从萧玉融身上挪开,看向了柳品珏,“我有时候都不明白,老师是否真的在意殿下。”
“人心鬼蜮,何苦非要分清?”柳品珏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那……我祝老师千秋大业,得偿所愿。”李尧止低眸说道。
反正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所争夺的一切,他所执拗的一切,如果没有萧玉融都没有意义。
是他的自负,他的自以为是,烧尽了萧玉融最后一点心气。
油尽灯枯……哈哈,他也是被萧玉融燃烧的火烛所照亮的人。
寒风吹长林,草木悲感声飕飗,凛冬已至。
萧瑟风声惨,吹拂起李尧止的衣袍和萧玉融的裙角。
他抱着萧玉融,沉重而迟缓地转过身,朝着落幕的黄昏一步步走去。
他慢慢地往前走。
只剩下他了,只剩下他和暮色苍茫。
柳品珏站在原地,久久未曾有任何动作。
他的脸上没有眼泪,也没有悲痛的神情,什么也没有。
空白得可怕。
易厌站在不远处见证这一切,像是一个永远袖手旁观,永远隔岸观火的观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