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那触到锅头的手又放开了,一下一下,慢慢的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收惊喊魂这种事,他已经不上门给人家做,谁有需要的,就自己到家里来。
石宽扔下了包袱,麻利的动手刷锅,淘米做饭。看到屋梁下还挂有过年时熏的腊肉,又割下一条,洗干净,炒了一碗不放葱不放蒜的腊肉。
吃饭时,七爷说:
“你爹的坟你也知道在哪里,明天我就不陪你上山,老了,走不动了。”
“我不是有娘吗?怎么每年挂纸,都只是挂我爹,而不挂我娘的?”
这个问题在石宽心里存在了很多年,只不过是往年他不怎么关心,没有过问。今年忍不住了,随口问了出来。
七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嚼着嘴里的腊肉,直到那韧如鞋底的猪皮都被嚼成了沫,这才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你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些事也该和你说了。”
看见七爷这副沉重的表情,石宽觉得应该是些比较重要的事,也就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竖起耳朵倾听。
“你娘是个荡妇,不守妇道,还要加害你爹,被你爹活活掐死了,就埋在你爹坟墓不远处,这种人,你给她挂纸干嘛?”
石宽彻底震惊住了,他想过会是一件大事,但没想到会如此的大,大到手里的饭碗都差点掉落地上。
“你说的都……都是真的?”
“我不骗你,十几年前……”
七爷放下了碗,添了一袋烟,缓缓地讲起往事。
石宽的娘叫做莫秀花,是山那边黄蜂镇的人,经媒人介绍嫁给了石宽爹石虎。
当时七爷已经被石虎从龙湾镇捡了回来,他第一眼看到了秀花,就知道这人天生媚骨,水性杨花。只是寄人篱下,不好怎么说。明里暗里的和石虎提过一些,石虎并不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