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刘府的院子里笼罩着一层诡异的安静,只有风穿过树叶时发出几声沙沙的响动。刘潜跟随林进堂走进府内,灵堂的白纱低垂,几盏昏暗的灯笼微微晃动,散发着苍白的光,将四周的气氛渲染得更加压抑。
刘潜看了一眼尚未布置完的灵堂,感到脊背一阵发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怪异气息,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刘潜紧张地看向林进堂,只见他仍旧伤心地哭着,肩膀随着抽噎忽高忽低,随后,他目光扫过灵堂前摆放的供品与香烛,心中忍不住揣测:昨日还健康硬朗的刘选,为何在短短数个时辰内暴毙?更何况,连郎中都查不出死因。
“大公子,我们正要去族长屋里,抬他到灵堂,等吉时入殓。”几名下人见到林进堂,跑过去行礼后,语气恭谨地说道。
“此乃县令刘大人,快见过大人!”林进堂见下人请安,停止了哭泣,让他们给刘潜行礼。
“算了,非常时刻,不要讲这些虚礼了。走吧,本官也随你们一起,去族长屋里看看。”刘潜皱眉点头,他直觉这件事透着古怪,想亲自探查一番。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刘选的房间走去,林进堂走在刘潜身边,脸上满是哀戚与沉重。空气愈发寒冷,仿佛连冬日的冷风也卷带着某种无形的阴气,逐渐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里。
当他们走到刘选房间门口时,刘潜忽然瞥见屋子里透出一道微弱的灯光。屋内的烛火飘忽不定,这诡异的细节让他心中生疑,难道有人在房间里?
刘潜没说话,轻轻戳了戳林进堂的胳膊,后抬起手指,指了指屋里。
林进堂顺着刘潜手指的方向看去,先是一言不发,后忽然朝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他悄声示意身旁的一个男仆上前。那男仆虽心中忐忑,却不敢违命,猛地吸了口气,随即猛冲上去,用力推开了房门。
门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拖拽着空气中的沉闷与压抑。在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流扑面而来,仿佛带着一丝腐臭,像极了长久未通风的陈旧房间。
“啊啊啊!”尖利的叫声骤然打破了夜晚的寂静。那男仆推门之后,只看了一眼房内,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双腿一软,重重地瘫倒在地,身体抖得像一只即将被掐死的雏鸟。他的双目圆睁,满脸惊恐,竟被吓得失去了知觉。
刘潜和林进堂站在门外,见此情形,内心一阵恐惧涌上来,谁也不敢轻易上前查看。林进堂脸色煞白,额头冒出冷汗,喉咙干涩地开合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与刘潜四目相对,彼此心中都笼罩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寒意。
“怎……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潜声音微微发颤,他虽身为县令,平日处事果决,但眼前这诡异的景象,让他感到一阵寒气从脊背直冒上脑门。他本能地想往后退,却硬是强压下了内心的恐惧。
“来……来人!”林进堂强作镇定,声音颤抖着喊道。他说完话,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刘潜赶紧躲到一旁的大鱼缸边。刘潜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在耳边作响,他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更为一种不安的直觉所笼罩,瞥了一眼躲在身旁的林进堂,见林进堂也是满脸惊惧,浑身微颤。
原跟在刘潜身后的捕头,跟着刘府内的家仆们闻声赶来,见到倒地不省人事的男仆,以及敞开的房门,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几个胆大的家仆壮着胆子上前,想要看看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走近房门时,他们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缓,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屋内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股从门中溢出的寒意却愈发浓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像是血腥,又夹杂着腐败与不洁,令人作呕。
“大人,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那捕头战战兢兢地问刘潜,声音已经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颤抖。
刘潜迟疑片刻,心中惧意不断翻涌,但他不能表现出懦弱。他紧咬牙关,沉声道:“走,进去看看!查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去看看那个年轻人,他摔倒后一直没起来。”刘潜整了整衣服,好像在给自己壮胆子一样,看到那名倒地的男仆依旧一动不动,他让捕头前去看看。
“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潜心中狂跳,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性,但没有一个能解释刚才那瞬间的尖叫与昏倒的诡异场景。
林进堂的喉咙发紧,他用力压低声音道:“刘大人……里面……会不会有鬼?咱们要不要先请道士做个法事?”
刘潜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没有鬼……这世上也没有鬼,所谓的‘鬼’都是人心里有鬼。”他忍住内心的惧意,强作镇定地安慰林进堂。
“走,随本官进去查探一下,看看房里发生了什么。”刘潜声音虽低,但仍透出一股威严。刘潜发话,林进堂不敢不从,只见他硬着头皮走到刘选的房间门口,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刘大人,房内……没人。”捕头进房间后,四下查看一番,并未发现有人,速速报给刘潜。
刘潜闻言,心头的疑惑更重。既然无人,那刚才倒下的男仆惊叫什么?另外,无人的房间为何不点长明灯而点烛火?
林进堂进屋后,突然慌乱起来,他像个无头苍蝇般地四下寻找,皆不见刘选尸身,顿时脸色惨白,急声道:“怎么可能!父亲的尸体明明就放在这屋里,怎么会……不见了?”
刘潜闻言,顿时心头一惊——刘选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要说他的死没有蹊跷,任谁都不会相信的。他满心惊骇,仔细环顾房间,试图寻找任何线索。地面上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血迹或其他异样的痕迹,仿佛尸体凭空消失一样。
“这太不寻常了,”刘潜低声道,眉头紧锁,“一个死了的人,为何会凭空消失?进堂,你家宅院大,有没有记错的可能,比如,族长的尸身不是停在他的房间,而是停在什么厅堂里?”
林进堂摇摇头,眼中充满迷茫和恐惧:“绝无可能,父亲被抬回来时就安顿在了他的房间里,暴毙后母亲和几个姨母痛不欲生,我忙着去报丧,我们都没动过尸身。”
刘潜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的捕头吩咐道:“立刻封锁刘府,任何人只进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