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下班回来，无论是打招呼还是闲聊，总是会先问上一句：“您吃了吗？”

“吃了吃了，您呢？”

“马上吃了。”

......

在这个大家都吃不饱的年代，一句吃了吗，就是普及度最广的问候。

李暮走到中院，看到他小叔正提着桶排队接水。

“小暮，怎么出来了？”

看到李暮过来，他小叔招呼了一声。

“有点累，出来走走。”

李暮应了一句。

“对，走走好，老是闷着学对身体不是好事儿。”他婶子正在收拾晾晒的衣服，看见李暮，也笑着关心道。

李暮转了一圈，觉得放松了许多，就打算回屋继续学。

到门口正要进屋，忽然看见李奶奶和一个女人说话。

李暮好奇打量了两眼，女人一身蓝布碎花袄子，头发盘成辫子，乌黑发亮。

“这是谁？来找李奶奶干什么？”

李暮凑近了一点，听到女人在低声哀求：

“李奶奶，您就借我一点煤油，明天供销社开门，我一准买了给您还回来。”

女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泛着点点水光，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李奶奶见了也有点心软，想了想道：

“行，但明天一定要拿来，我家小暮晚上读书要是停电就要用，可不敢耽误。”

女人见李奶奶答应，一阵感谢，然后拎着李奶奶拿来的煤油离去。

李奶奶扭过头，发现李暮站在门口看着她，道：“小暮，饿了吧？奶奶去帮你婶子做饭，很快就能吃了。”

“不饿，刚刚那是谁？来干什么的？”李暮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奶奶叹息了一声，道：

“她啊，就是隔壁院贾家新娶的媳妇儿，这不是家里没煤油了吗，就来找她亲戚借点，可这年头谁家里都不多。”

“可能是从谁那里听到咱家有你这个大学生，晚上点煤油灯点得多，就来找我借了。”

“唉，这也是个可怜的，她婆婆天天呼来喝去，日子不好过啊。”

李奶奶以为他对这些事情有兴趣，道：

“要我说啊，她肯定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要不然为什么老是被说。”

“也怪贾家那小子性格太软，每次媳妇被欺负都不吭声，贾序冬他妈为此针对找茬好几次了，听说还有人看见秦怀筎偷偷哭哩。”

秦怀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