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十三州之地如灿星,共同拱卫着魏都这轮烈阳。
魏都。
长宁街。
蔚为壮阔的府邸群一隅。
树荫下,七皇子赵莽正惬意躺在藤椅上。
身旁两个丫鬟,一个轻轻摇着蒲扇,一个不时从玉碗中捻起一颗红枣,送入赵莽口中。
树荫外的烈日烘烤下,有两个男人。
一个约莫四十来年岁,身着粗布麻衫,只是魏都毫不起眼的、万千贫苦百姓中的一员。
男人大汗淋漓,跪在滚烫的花岗岩地砖上。
另一个打着遮阳伞,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悬佩一柄长刀,约莫二十来年岁,是七皇子赵莽的贴身武道侍从。
“这阴枣的滋味还真不错,舞阳,要不要尝一颗?”
赵莽一边咀嚼,一边询问道。
唤作舞阳的青年并未回话,只是略显木讷的摇了摇头。
赵莽撇撇嘴,“无趣~”
“七……七殿下,能否赏奴才一口水喝,热得快要晕厥了。”
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小声翼翼哀求道。
汗珠不断从鼻尖、下巴上滴落。
赵莽坐起身来,撑着下巴,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男人赶忙回道:“七殿下,奴才叫李肆。”
“李肆~”
赵莽继续问道:“你从我钱庄,贷走了多少银两?”
“一共五两。”
“都干嘛用了?”
“买了几只羊。”
“一年期限已到,为何不还钱?”
男人声音嘶哑道:“七殿下,三十两,太多了,我实在还不完啊。”
“奴才将家中房屋、将羊、将地,全卖了,可还差许多呢。”
“七殿下,算奴才求您了,再宽限一些时日吧。”
赵莽眯起细长眼眸,冲佩刀青年微微颔首。
青年会意,走出院子。
“李肆啊,人间疾苦,谁还没有困难的时候,本殿下很理解。”
男人立刻磕头如捣蒜。
高呼道:“七殿下宅心仁厚,宽宏大量!”
“呵呵~”
赵莽讥嘲一笑。
很快,佩刀青年回来了。
左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右手拿着一双筷子。
“跪了两个时辰,除了口渴,想必也饿了吧。”
赵莽将一颗阴枣塞进嘴里,狠狠咀嚼道:“来,李肆,干了这碗肉汤。”
“干了以后,本殿下宽限你三年。”
男人激动道:“多谢,多谢七殿下!”
言罢,伸出粗糙的双手,接过肉汤与筷子,狼吞虎咽。
看着大块吃肉,大口喝汤的男人。
赵莽幽幽道:“李肆啊,晚些时候回家以后,你会发现,你那个卧病在床的老娘,突然人间蒸发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男人身子猛地一颤。
死死盯着白瓷碗中的肉汤。
眼眶里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
胃里,更是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