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东主,好大的讲究,按着洒家的意思,随便寻个酒家,胡乱吃些酒肉便是。”
寒冬腊月里,鲁达也是敞着前襟,一副粗鄙样,可是他心里,却是亮的明镜似的。
林冲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能差遣他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洒家倒要好好看看,是什么人在打洒家的主意。
“请大师吃酒,算不得讲究。”
林冲心道,遇仙楼吃个酒,也不过就百十贯花费到顶了,若跟你说,太尉随手送出一件蜀锦战袍,就价值三千贯,那才叫讲究哩。
两人说说笑笑,往最顶上的雅室走去。
就在鲁达猜测一会上什么酒的时候,一阵金鼓声乍然响起,一下就将雅静的环境烘托的犹如沙场一般,肃杀,激昂。
咦?
就在鲁达琢磨不定的时候,一个铿锵有力的嗓音响起。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只用两句,就把鲁达一下拉回了塞外边疆的峥嵘岁月。
自从离开了老种相公麾下,鲁达不知多少次,在梦里回到那朝思暮想的环境,哪怕不得已,做了和尚后,也是。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生后名。沙场秋点兵……”
“沙场秋点兵……”
“沙场秋点兵……”
“……”
不停的和着一句沙场秋点兵,偌大的汉子,竟是鼻子发酸,双目通红,眼瞅着就要流下英雄泪。
这唱词的人,真真唱到洒家心里去了!
鲁达觉着,如果能见着那人,定要请他吃肉喝酒。
吃最好的肉,喝最烈的酒!
“大师,走啊,吃酒去了。”
林冲见鲁达被一首不知名的小唱,搞得大为失态,连忙出言提醒。
“哦……吃酒,吃酒去!”
抬起蒲扇大的手,用力揉搓了通红的双眼,鲁达决定了,今天定要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因为,只有醉了,他才能在梦里,回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塞外边疆。
“大师,请!”
林冲推开门,引着鲁达往里去。
“是何人要见洒家,洒家来也。”
方才被一首《破阵子》给激发出来的血性,尚未消退,鲁达人还没进屋里,就扯着大嗓门吼将了起来。
可让他没料到的是,里面那人,并没有答话,而是放声高歌。
“杯汝前来,老子今朝,点检形骸……”
只一声,就将鲁达给镇在了当场。
这声音,竟是方才那个唱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