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微方意识到江汀之前身陷钟驼子手中,一定受了许多惊吓,伸出手去摸她脑后的头发,慢慢地问:“师妹,你又如何落到那钟驼子手中,他有没有……你怎样找到师父的尸骨,怎样脱困的?”
江汀用衣袖擦干眼泪,神色恢复镇定,回答说:“昨日府上遭了贼,门人弟子们到处去抓贼。我本来打算去看看情况,忽然有一个黑影从背后袭击我。我仓促应对,被他几下打倒在地,欲要呼救又被扼住了脖子,慢慢就被掐晕过去。
“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在一片十分黑暗的地方,而那人似乎受了伤,呼吸十分沉重,似在调养伤势。
“我慢慢起身,想悄悄攻击,往呼吸声发出的地方走去,却突然踩到了什么。那人反应过来,把我再度打倒。我问他是谁,他骂我,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还提到了爹爹和南方湘云城金刀门的王掌门,流云城的云家主等人,直说‘上一辈的报应,先拿他们的女儿开刀’什么。
“他骂了一阵子就又坐下养伤了,我也慢慢调息,不敢睡去。只想等这家伙睡熟再把他制住,但过了好久他一直都没睡。我坐得太久,身子有些僵,便挪了一下,手突然摸到了一颗骷髅头,才意识到方才踩到的东西竟是一具尸骨。
“起初我又害怕又欣喜,怕的是这里竟死过人,喜的是我若抽一根死人骨头作武器,面对那恶人便不至于没什么反抗之力。我先摸到了肋骨,又往下摸,摸到了腿骨……也就摸到了那根钢条,而大腿骨有一段比较细,又和爹爹当年受伤的地方完全相同,才意识到,这具尸骨竟是爹爹!
“我脑子一下子就嗡地炸了,直往后退,正撞到石壁上。石壁的触感有些熟悉,我才发觉这地方我小时候来过,就在竹园假山下面,是爹爹建的密洞,很难打开,也很难出去。原来爹爹没死在外面,就死在了风光门。我又想起爹爹死了后,黄笑生毫无来由地封了竹园另建起花园——若不是他心虚又怎会如此?
“我嫁给黄笑生后,朝夕相处中渐觉他根本不是印象中那个纯真善良,义气磊落的大师哥。恰相反,他很虚伪,笑容下藏着最恶毒的刀,许多师叔或师弟因为与他意见不和都被他赶走,甚至在门内暴死,蹊跷至极。我不满他的举动,但毕竟他是我夫君,我只以为他被权力熏坏了,腐朽了,慢慢劝说,终有一日又能变回我的大师哥……可直到我发现了爹的尸体,仔细回想当年的事,才知道他原来一直都戴着一层面具。
“我感觉我的心碎了。我怎会嫁给这样的人,我怎会中了他的圈套,和他一起冤枉二师哥?我再也按捺不住,大哭起来。那恶人听到我哭,便生气,吼我,让我不要哭,还说:‘你凭什么哭?你有什么资格哭?’我不理他,心想不如让他杀了我,就能下黄泉去陪我爹啦。正这时候,两位英雄突然进了洞,打跑了恶人,把我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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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江汀讲述经过,陆行微一颗心时而悬起,时而落下,到最后又绞痛无比,双手向着季茶和洪辰一拱:“多谢二位英雄救了我师妹,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