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在此地,一个小小的河婆,也不知道避开,是为大不敬,当斩。”
河婆连惨叫都传不出来,化为两半的身子陡然汇入龙须河中,疯狂逃窜。
宁远也不再理会她,他没杀马兰花,只是斩去她大半道行而已。
她也没什么道行,刚成为河婆不过十几日,能不死,只是因为出手之人控制了力道。
杨老头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崔明皇看着那逃窜的河婆,面色发苦。
宁远又看向他,笑道:“崔先生,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还是很惜命的。”
“那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放在你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挺身而出,为一个小小河婆仗义执言,当的起读书人。后续自知不敌,也能隐忍不发,龟缩强权之下,无愧君子之名。”
宁远笑容玩味,“毕竟你还不是圣人,保持缄默,实属正常。”
又是三言两语,崔明皇只觉天旋地转,道心都有些不稳了。
宁远摆摆手,不愿再跟他多说,“走吧走吧,你那背后的书院不算什么,但崔瀺的分量确实够大,也就是因此,我才没有对你出剑。”
崔明皇如获大赦,告辞离去。
崔明皇来骊珠洞天,除了代替儒家取走那块四方镇圭之外,背地里,其实早已成为国师崔瀺的棋子。
受国师之命,前来设计断绝齐静春这一条文脉。
所以宁远对他的观感很差,此人名利心极重,野心很大,早就丢了那份君子心气。
不过又是个可怜人,被当做棋子随意摆弄。
如今的浩然九洲,都流传文圣大弟子崔瀺离经叛道,与小师弟齐静春也反目成仇,双方早年一同来到宝瓶洲,互相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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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是崔瀺算计齐静春,要断绝他的学问,扼杀他的学生弟子,实际却不然。
崔齐之间,百年谋划,要做的事,是挽天倾,但又远不止挽天倾。
……
宁远盘坐在青牛背上,一手按在心房处,与万里之外的小妹互相生起感应。
其实他挺想回剑气长城的。
可身上有些事,还没做完。远游至此,一个又一个念想,逐渐增多。
剑修的那份天地无拘束,世间任我行,从来没光临过他的肩头。
别说是他,四座天下里,就没有几个剑修能做到真正的无拘束,更别谈什么大自由了。
城头那个老人,当前人间剑道最高者,不还是逃不了,以一具阴神死守万年。
学塾那个先生,儒释道三家学问贯通,走在最前头,到最后还不是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