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司马懿这样的青年才俊,对于我的手稿也只能读懂个大概。虽然袁绍麾下所谓谋士数量确实不少,但在我看来尽皆夸夸其谈之辈,没有能比肩司马懿的存在,所以自是不用担心会有人通过可珏盗走的书简看破我的思绪。
“我一路跟你到此,还以为能拿到曹贼的机密,未曾想你竟如此不堪!”可珏眼看在我这捞不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就欲离开,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衣袂。“你想干啥?”可珏一把甩开我的手,警惕地看向我,同时左手游弋在腰间的剑柄附近,却始终没有拔出剑来。
“呃,许久未见了,你…你就不打算多留一会吗?”我挠挠头讪笑道。“你在说什么啊?这里是曹营!”可珏被我气笑了,“要是我被人逮到就再难走脱了…你不会是想拖住我等人来捉我吧?”
“你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做,就像我知道你不可能用剑刺穿我的胸膺,”我再一次尝试握住了可珏的手,这一次她并未再挣脱,“况且这里是云长的地盘,咱们这点破事以他的性子是不稀罕管的,要不…你今晚留在这吧…”
“呵,”可珏嘲笑一声,“云长兄的地盘啊,那我可就放心了,老交情了。而且玄德兄现在我们这边,咱俩要打起来云长兄不一定帮…”她话还没说完,帐幡突然被掀开,关羽、张辽以及司马懿三人一股脑涌入了我的帐中。
“噫嘘唏!搞什么鬼?”我吓了一跳。刚刚在酒桌上时这三人还其乐融融,现在却满身杀气地冲入了我的营帐当中。关羽和张辽简单披穿着盔甲,手持着各自的兵器。司马懿也拿着一把櫑具剑,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身后。
让我不寒而栗的是,关羽那如有实质的杀气,直指的目标竟是我。
“仲…仲达,这是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同时向后微微挪步,试图与关羽之间拉开一点距离,但营帐就这么大一点地,无论怎样他手上的青龙偃月刀都能轻松落在我身上。
“啊?哦…你出去以后不久有巡夜的士卒进来报告在左砦发现了两具我军巡哨的尸身。”司马懿答道,我侧身看了一眼可珏,她脸不红心不跳,就好像那两名士卒的死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我推断有袁军的刺奸混入了营中,两位将军自恃武艺高超,便没有召集其他士卒(等关羽麾下这帮废物集结完毕怕是刺奸都已经跑回河北邺城了),简单佩戴好盔甲拿上武器后便一同前去巡营。由于奉孝兄你迟迟未归,我们担心你的安危就先来找你了,毕竟你才刚刚为人父。”司马懿盯着我拉着可珏的手特别强调了这一点。“你当爹啦?”可珏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不重要…”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瞪了司马懿一眼,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竟还在这对你的兄长说教。
“奉孝兄你的秉性我还是挺了解的,绝不可能去营外的茅坑,估计八成会在营中找个犄角旮旯的地解决,”司马懿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三就近找你,结果,嗯…捉奸在帐…”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用双关语讽刺我。
“那…云长兄为何会如此…生怒?”我挤出一丝讨好的笑问道,同时心道关羽应该不会和可珏有什么关系,不至于为她一刀砍了我。
“关某并未生怒…”关羽眯起丹凤眼死死盯着我,“只是…今日再与玉人相遇,”他对可徽微微颔首,“有幸得知了兄长下落,自当效死追随而去!且昔日我与曹公有约在先,也不必再请辞,不过需借郭祭酒脑袋一用,做投袁的见面礼!”
“兄长?投袁?”我猛地反应过来之前可珏被打断的话语中的含义,“嗟!刘备竟还活着?还跑到袁绍那边去了?”想到这一点后我脑袋中一团乱麻,但现在不是理顺它们的时候,关羽已经手持青龙偃月刀向我逼来了。
“云长兄,有话好说,把刀放下先…别…别冲动,”我赔笑道,却收效甚微,“还有你张文远!你那退后半步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现在关羽甚至没有想着抓我当活口来做投名状,只想着砍掉我的脑袋,完全听不进去人话。而帐中唯一有能力拦下关羽的只有张辽一人,但这怂包不进反退,不发一言就想溜出帐外。
“呃,郭祭酒你知道我不是云长的对手,不如给你们让出些空间好好叙旧,哎呀仲达你别推我啊!”张辽一边摆手一边后退道,只不过腰身被司马懿死命顶住。“张文远你上去拉架啊!”司马懿怒道,“今日无论是郭奉孝被斩还是关云长不辞而别,你在老曹那都难辞其咎!”
他说得很对,但张辽宁可面对老曹的怒火也不想和关羽掰手腕,无论司马懿怎么说都不肯向前一步。而这边关羽已经举起偃月刀,我怒骂一句,将可珏护到身上,同时心念意动,《太平要术—人字卷》具现,倚天剑落在了我的手上。我一介书生竟不得不准备和关羽硬碰硬,真是白昼见鬼了。很难想象不久前我们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现在我却要死在他的大刀之下(对于自身实力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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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珏轻叹一声,将我随意拨拉到一边,挡在了关羽面前喝道:“云长兄且慢动手!”“敢问玉人,此为何意?”关羽轻捻长髯不解问道,“为何要保护此曹贼走狗?你应该是袁将军那边的人才对吧?”
“喂,我怎么就变成走狗了?”我不爽地抗议道,但没人理我。
可珏脸上浮现了一丝挣扎,关羽若能投袁无疑是对袁军的巨大增强,曹军的严重削弱,但为了保全我,她还是咬牙道:“适才相戏耳,玄德兄并不在河北。”“你…你怎敢拿我大哥用作戏言?”关羽怒道,刚刚涌起的希望在这一刹那儿化作了失望。但他念及往日在许都时可徽曾帮过自己兄弟三人,倒也没有为难她。
“我…”关羽的失望、懊恼与愤怒让可珏一时有些语塞。“她并未不尊重玄德兄,”我帮她解围道,“她只不过是想从我嘴里套话,看我知不知道玄德兄身在何处,可惜这点小伎俩瞒我不过!她现在虽委身事袁,但肯定是更想投奔玄德兄,毕竟在她心中,这乱世之下愿为黎民而战的英雄只有一个,那就是玄德兄。”
可珏回头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我在她说“我没有”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听闻我所说,关羽怅然若失地跪坐在地,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他本来以为能很快便能再与兄长相遇,如今却不得不回归现实,难免悲痛。
“真乃义士,可惜愚忠。”我在心中小小慨叹道,同时庆幸今晚脑袋是能保住了。
“但云长兄,你一样可以和我去投奔袁公啊,何必屈身曹贼!呃…不过也不用给袁公带什么见面礼就是了…”可珏还想再争取一下,这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急道:“不可不可,云长兄的两位嫂嫂还在许都城内,若自己去投了袁绍,玄德公的妻妾该怎么办?哎唷…”
可珏狠狠踩了我一脚以发泄不满。
“曹公对关某不薄,若兄长不在河北,我怎能违背曹公厚恩!”关羽抹掉眼泪,起身走到我面前拱手道:“郭祭酒,适才关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为表歉意,我愿听祭酒驱驰,共图破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