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两里地,这足以让他从记忆中搜寻出一首不错的诗词来。
就这样走了大致半里,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前方站着一个穿着一身儒衫的少年郎。
已认识。
他叫祁少同!
没有看见卓一行和另外一名学子,想来那二人已快抵达这条路的尽头。
祁少同站在路旁,注视着奔流而过的那条潺潺溪流似乎出了神,以至于他没有注意白少秋来到了他的身旁。
“祁兄,”
祁少同吓了一跳,扭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牵强的笑:
“白兄来了!”
“嗯,你怎么不走了?”
“没想好。”
没想好的意思应该就是没想好他想要留下一首怎样的抒发他此刻心情的诗词。
“这有什么好想的?十余年寒窗苦读,以祁兄之能,当然是将这一身本事卖给帝王家了。”
祁少同一怔,明白了白少秋这话的意思。
他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就算在刚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当我走了这半里路,见这溪流欢腾,见林间鸟雀飞翔,见四野山花烂漫时候,我却忽然发现我似乎并不喜欢当官。”
他又望向了那条小溪。
“我觉得我更喜欢如此间般的无拘无束的自由!”
“刚才我在扪心自问,当官为的是什么。”
“脑子有说为权、为财、为地位,只有一个微弱的声音说是为黎民为社稷……”
“白公子以往没有与我有过往来,现在对我亦不了解。”
“我祁家,祖上曾经出过大官,官至江南道道台。”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祖上被革职,全家被发配到了这里……从风光的道台到发配的人犯……”
“祖上走过的路,我现在似乎正在走。”
“父亲当然是希望我一路走下去的,所以父亲对我的要求极为严苛,我明白他是希望我能重振祁氏昔日的荣光。”
“可是……官场我虽未曾亲历,但幼时听祖父有说起。”
“我依旧记得祖父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人这一辈子有路千百条,唯官路最难行!”
“前有虎后有狼,左是深渊右是绝壁。”
“总之……我现在心生畏惧,因为我还是想要当个好官的。”
“但要想当个好官……这更难啊!”
“倘若真留下一首意气风发的诗词,”
祁少同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弯腰,捡起一个石块使劲的丢入了溪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