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主子…主子别去了,让前面围住即可,那人太危险,交于八旗射杀了吧……”
“哪来的箭矢?”
范文程道:“老夫昨夜布置人手时并未布置弩箭……”
说到这,他忽然话语一停,“祁京夺了范浮的刀,劫持住了他,这样说来,是前面已放走郡主了?”
“是…情况紧急,奴才这也是刚挤出来报信……”
“嗯。”
范文程低头想了一阵,不由喃喃道:“掩人耳目,大张旗鼓。”
如此说了一句,他已在心中有了猜测,眉头骤然解开。
那名侍卫抬头还想说些什么,范文程却拂袖将他略过。
继续向前走去,如今他已是在宅院的前段,能听见呼声中还有一阵阵愈发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可愈是情况紧急,他便走的越慢,越稳。
穿过庭院,穿过前堂,朱红门前出现了许多人的背影,画面在范文程眼中定格,只剩他们脑后的小辫子被风吹的像杨柳一般,摇来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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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心有灵犀般的,他拂拢了袖子,立在门前,也不再走近,脸上神情既有惊讶也有平静。
“勇者中的勇者……老夫不该酣睡啊……”
也正是在此时,呼声达到了顶点,人群挤兑而开,府门正前,道袍少年缓步走来,身后已成血海……
……
祁京依旧很平静,一手拖着半昏的范浮,一手拿着夺来的刀。
这次,他却没有靠近任何人,只是这么走过来。
混乱之中,再无任何人敢靠近他。
仅是巨响后的片刻,伏兵中几乎大半人已然散开各处,但也留下了二十几人,直盯着着街道中央。
祁京每走一步,他们便在周围跟一步。
须臾,他注意到了朱红府门下的一个布衣老人,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炯炯。
画面在祁京眼中定格,这一幕让他想到了当初在苍梧县的那个西洋人,还有在湘江上的那个船夫,以及在山西的楼亲,他们都曾带着杀意向自己奔来,凶厌而狰狞……
可此刻,他发觉到了对方竟是与他一样的平静。
棘手……
~~
范文程的神情依旧平静,负手立在门前,此时他身后不断有侍卫冒出,肃杀寂静。
他看了一眼祁京手上的刀,以及他脚下已被竹筒碎片划的血流不止的范浮,毫不在意的样子。
“火药用完了?”他开口说了第一句。
仅在这句话说完的瞬间,祁京眯起了眼,感到周围杀气腾起。
数十张狰狞的面孔挤出,手中的弯刀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杀气。
然而范文程瞥了一眼,示意其退下,随即又转头看向祁京,道:“怎么?说错了?”
“你可以试试。”
“你以为用火药就能吓到老夫?”
范文程竟是往前走了几步,继续道:“小细作,你还太年轻了,舍得用命陪老夫一起死?”
“我说了,你可以试试,在这之前你不就都赢了?”
“是吗?”范文程一笑,道:“老夫可记不清了。”
“信阳的索卓罗身死的消息传上去时,你就知道南边来人了。”祁京忽然道。
“又如何?”
“你压了下去,因为你在赌。”
祁京祁京眼睛半闭着,似在打量着什么,平静道:“赌细作会从信阳混出,赌山西会造反,赌多尔衮会亲征,赌我会入宫,又会从西华门而出?”
范文程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不作答。
“你很厉害,到最后都能猜到我会来见你,提前布置了埋伏。”
“老夫也给了你生路。”范文程接了起了话。
“是吗?”
“你可知晓老夫既要杀你,又为何要让范浮来接你否?”
范文程也看着祁京的眼神,道:“因为你与老夫是一样的人,所以才能相通,老夫能想到的,你一样也能。”
“你之所以说老夫善赌,是因为你也善赌,你会来此,站在老夫面前,无非是以为赢面会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