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硕终于松了一口气,心神放松下来。
若是伊尔登肯开这个口,那陛下与朝堂那边倒不必担心了,能遮掩下去便好,大家都不干净。
再者,内阁事变疑点重重,诸多朝臣皆各怀心思,伊尔登也有顾忌,不敢在这时候再分心计较摄政王府,他当然也不相信陛下会清查范文程,但只要宫里有人肯出来制止事态扩大便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走上前,低头收下了折子,准备转身上马。
“对了。”
身后的伊尔登背着手,忽然问道:“西安门那边是怎么回事?也是你们派来的人?”
鄂硕一愣,他什么时候派人了?为求平息混乱,他都假传了摄政王的旨意,至如今午门,皆是孤身前来。
他当然也知道西安门,外皇城西苑的门户,连接着太液池一片的皇家园林,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来替.......
忽然,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然后是伊尔登刚才的那段话,还有更早之前阿达礼对他说的那句“止在今日,必须断绝一切事宜.......”
“西安门发生了何事?”他转头颤着声问。
“今日下午有一队人马在西安门出示了摄政王的金令,说是要给宫里送糖,一去不返。”伊尔登抬头看着他道:“而西安门的守卫是正白旗的人,不敢阻拦,你派遣这些人进来做什么?”
鄂硕的脑中“嗡”了一声。
“那...范文程...是从西安门入宫....的?”
鄂硕张了张口,只艰难的吐出了这几字,然后是战栗,不安,拿着折子的手在空中一动不动。
“是,你怎么了?”
“阿达礼...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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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侧,倒着五具尸体,俱是一刀毙命。
祁京才刚起身,脑中一阵耳鸣,耷拉着眼看去,只见蔡川三骑在不远处调转了马头,再度奔走过来。
此时的场面仍旧很混乱,经过一轮冲袭后宫道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白糖在燃烧,树干在巨坑侧齐刷刷的倒塌成一片,远处西华门渐渐有火光冒起。
韩文广身上被划出了几道血口,正艰难的朝着这边走过来,神色有些颓然,像是张了张嘴小声说了些什么,唯有近处的赵石宝收枪大大咧咧的过来喊了一声“祁头儿,没事儿吧?”
祁京艰难的摇了摇头,撑着倒塌的车壁,于马车上站了起来,在稀疏寒冷的夜空下,目之所及皆是寂寥之色。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像是前世第一次的搏杀,他把匕首插进对手的胸膛,同时自己的整颗心都在狂跳不止。
他并没有感受到作为胜者的快意,而是劫后余生的脱力感,但也正是这种活下来的意志一直在牵引着他打破一切的继续往前走。
同时,范文程最后的那番话也不断回荡在脑海中,变得沉重,他凭借运气杀掉了这个几乎全知全能的对手,却依旧没有改变什么,自己仍然要继续逃亡。
一旁的蔡川也有些感触,他知道祁京这个计划的凶险性,如今的结果几乎可以说是用命拼出来的,但于他而言还是有着更多不同的顾虑与纷扰.......
想到这,他才开口道:“祁兄弟,如今.......”
祁京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怎么看,来之前商议过了吗?”
“那时情况太急,还未有商讨.......”蔡川道:“大郎与我说过几句,炸掉桥后可从北安门走,我们骑快马,绕路而行,韩千户手里还有你给的令牌。”
祁京点了点思虑着,道:“北安门太远了,而且我们一行骑着马太招摇,身上还有血迹。”
“最好的办法就是原路返回,但后面也许还有追兵.......”
话语一顿,宫道前后忽然有两骑鞭马而来,祁京转头看去,是蔡川派去盯梢的两名侍卫。
“大哥,西华门那边有鞑子跳水游过来了。”
“西安门那边也有大队人马,像是正白旗...快走吧!”
韩文广一皱眉,已是匆匆牵过了一匹马,促道:“前后都有追兵,你们先走,我与石宝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