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好似一朵花

武夫 平生未知寒 3739 字 2个月前

恐怖的气机在妖帝的心口处绽放,直接将他的身躯打得震颤不已,那道气机并未在他的体魄上留下什么伤痕,但却在顷刻间深入他体内,杀到了最里面。

妖帝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但还是很快便再递出一拳。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咬牙结束这场大战再说!

第二拳同样砸在陈朝的额头,这一拳下去,妖帝所想,大概是能一拳将陈朝的头颅砸碎,就像是砸碎一颗西瓜那般。

但实际上是此刻陈朝虽然满脸鲜血,但那双眸子里,却没有半点涣散的意味。

妖帝这一拳砸出,携带着他那修行多年的妖气,这一拳要是砸实,只怕真的可以结束这场人妖之战,陈朝的处境,大概真到了最危急的时候。

但就在妖帝那一拳砸出的同时,陈朝的身子朝着一侧移了分毫。

古语从来有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一拳妖帝还是没有落空,而是砸到了陈朝的肩膀上。

咔嚓一声,陈朝的肩骨处,凹陷下去,有些碎骨更是直接刺破皮肉,裸露在外,看着无比凄惨。

小主,

但陈朝的第二拳,也在此刻拍马赶到。

这一拳没有和之前那般,砸中妖帝心口,而是一拳砸在了那一直插在妖帝身上的云泥刀柄之上。

一拳砸下,一直被妖气所困的云泥终于挣脱,只是刹那,便直接穿透妖帝身躯,妖帝在顷刻间,摇晃片刻,有些站立不稳。

陈朝则是顺势抹过,来到妖帝一侧,伸手抓住那云泥刀锋,也不管鲜血淋漓,反手便用刀尖砸入妖帝背后。

那一刀,刺中妖帝从背后,穿透妖帝身躯,正是心口所在。

妖帝的妖气,在此刻骤然溃散。

提着一口气,要争这生死之间的时候,妖帝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他不够坚决。

正如陈朝所说,不想死的人往往会死,不怕死的人,才不会死。

妖帝一口鲜血吐出,往前踉跄几步,但到底是修行无数年的老妖怪,即便在此刻遭受重创,他也很快便转过身来,调动体内妖气余韵,朝着陈朝一拳轰杀而去。

既然我有可能死在你手上,那么你我,一起赴死便是。

妖帝此刻心中,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

但陈朝抢先一步,低头沉肩撞去,正好再撞在妖帝的心口之处,而后顺势握住云泥,这一撞,是将妖帝最后的残余妖气撞得彻底溃散,他这一拳,最后变得软绵绵,难以对陈朝造成任何威胁。

他整个人身躯,被陈朝带着撞出数百里,最后两人一起撞入一片尚未被他们大战波及的雪地之中。

大片积雪,将两人身形掩埋。

无数雪尘,遮挡视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逐渐停歇。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道身影从积雪里站起来,正是妖帝。

这位万妖之主,到了此刻,还不曾身死?

好在过了片刻,被积雪洗了一遍的陈朝,也艰难地站起来,他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抹了抹嘴角。

只是抹了之后,更显得满脸血污。

妖帝看着这个年轻的人族武夫,十分平静,“朕不是输给了你。”

陈朝艰难开口笑道:“当然不是。”

到今日之前,有谢南渡以自己为饵布成的大局,这里面西陆等人,都是棋子,但要做成这件事,还有些许多要说的。

有神女愿意舍弃的一株神药,朱夏的几乎大半条命。

还有最后陈朝能赶赴此地,是因为大梁皇帝的出现,还有无数人守住那座长城。

可以说,为了打赢,为了杀死妖帝,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很多。

绝不是简单的两人之战而已。

陈朝也绝对没有独自一人便能将这位万妖之主打杀的本事。

至少现在没有。

“朕死之后,你可举世无敌。”

妖帝看着陈朝,一双眸子里,情绪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最后,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们会让世间再也没有我们存在的痕迹吗?”

或许真是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妖帝终于开始关心起来妖族的存亡了。

陈朝看着他,没有给出答案,只是说道:“大梁的百姓跪了两百多年,往前再推,人族百姓,跪了一千多年。大概你们也不想跪着。”

“有时候不得不跪,也就跪了。”

妖帝淡然说出这话之后,然后摇了摇头,“既然是你,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这句话,妖帝转身朝着北方走去,来到那条斡难河一侧,他想要从这里走过去,来到另外一侧,但走到这里的时候,便没了力气,就这么倒了下去。

他死在了斡难河一侧。

生命的最后时刻,妖帝就这么躺着,双眼睁着看着天空,任由风雪慢慢落到自己的身上。

陈朝捡起云泥,然后提着刀朝着妖帝走了过去。

……

……

风雪中,谢南渡身上并无积雪。

她的本命飞剑们,早已经生出灵性,虽说之前被妖帝重创,但在此刻,还是艰难地盘旋在上空,为谢南渡阻挡了那些飘落的积雪。

远处,有个年轻的黑衫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飞剑们先是一阵颤鸣,等到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之后,才安静地落下。

脸色苍白如白纸的年轻黑衫男子来到谢南渡身边,有些费力地蹲下,看着始终睁着一双眼睛,但气息十分微弱的女子,伸手替她拢了拢鬓发,笑道:“走,我回去烤红薯给你吃。”

说完这句话,他蹲下身,背起她,朝着南边走去。

她靠在他背上,还是说不出话来,他的背很冷,但她却觉得莫名温暖,她看到自己的衣衫正在一点点变得鲜艳。

而那个年轻的黑衫男人,只是一瘸一拐地走着。

好像在一张巨大的洁白宣纸画一树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