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古关村已是申时末,徐源长打发马车回去,打量一眼泥墙院子和黄泥茅屋,朝要忙着张罗做饭家境贫寒的妇人道:“我们吃不惯外面的饭菜,你煮一碗芝麻豆子姜盐汤茶,以前在艾婆婆家吃过,味道还不错。”
妇人忙答应一声,吩咐另外一个大点的玩得脏兮兮男孩,赶紧跑去把在外面野得不落屋的男人喊回来,家里早就和公公婆婆分开住,各过各的苦日子。
徐源长从竹箱拿出一根枝条,随手插在院子前的路边。
柳纤风转到院子后面隐身消失。
刚吃完汤茶,一个双手揣袖口的黑瘦男子小跑进院子,点头哈腰陪着笑脸打招呼,是这家的男主人回来了。
徐道长的名声远播三十里外。
男子听得败家婆娘将高人请回家,哪里敢怠慢半分?
徐源长伸手示意拘谨男子落座,开门见山道:“你家花妮是替伱遭过,她中的煞在左脚,‘足为根源,父左母右,煞气向外’,是你在外面沾的祸。
“你且说说,上月初十那几天,也就是花妮身上出现臭味异常之前,你在外面碰到什么古怪事情?或者是你带着花妮去过哪里?你仔细想想,我帮你们找出撞煞来源。
“下回若再遭煞,必定是你本人,甚至有性命之忧。”
他不是危言耸听。
这回下煞的妖物性子温和,或者是颇有顾忌。
但是惹得狠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妖物发了性子可就要人性命。
旁边听着的妇人气不打一处来,拳头往男子身上擂去,骂道:“古兴为,你个砍脑壳的,你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还冤枉花妮是赔钱货。”
男子被吓到了,扭着身子躲闪,低声道:“别闹,别闹,徐道长问正事呢……让我好生想想,时间有点久,上个月初十那几天,我去了哪里?”
柳纤风从外面走进来,朝公子微微摇头。
她没有发现附近三里内有任何古怪。
妇人忙给柳仙子搬椅子,与自家男人低声介绍一句。
生怕男人眼珠子不老实乱看,被脾气不怎么好的柳仙子弄瞎了一双招子。
她可是亲眼目睹柳仙子的本事,好生吓人的。
妇人突然一下想起来,叫道:“当家的,上个月初八初九那几天,族长不是叫你们几个劳力,去村西头砍荒疏通旱渠,花妮也跟着去挖猪菜,那边平素没人,灰菜胡葱葱长得遍地。”
男子打了个寒颤,脸上色变,往外瞥了一眼,压低声道:“我差点没想起来,初九那天下午,我在老土地庙前头看到了古怪。”
妇人很紧张:“什么……古怪,你快说啊,徐道长和柳仙子都在,咱们不怕。”
徐源长笑着点头,示意尽管说。
男子后怕不已,颤声道:“我用长柄镰刀开到老土地庙西头,扫倒灌木杂草,突然发现有几株指头粗的根茎被砍断后往外冒血,红通通的,吓了我一跳。
“再看时候,断茎处冒的是黏稠汁液。
“我以为出现了幻觉,赶紧放下镰刀,朝土地庙作揖赔礼,默念了几句‘得罪,得罪’,不敢再砍那一片,徐道长说的古怪,定是那事,花妮当时跟在附近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