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贞一向节俭朴素,虽然没有拒绝朱元璋的好意,但也从未传过龙袍。
毕竟李贞自己都说“衣冠焜燿于三世,恩泽滂沛于一门,揆今食禄之家未有过于臣者。”
而李贞对骤然而来的富贵,常不自安。
便道:“一旦富贵而忘贫贱,君子不为也。”
所以平时李贞穿衣服仅求适体,不求华丽,所食饭菜唯取适口,不求奢侈。
即便是朱元璋常常送给李贞衣服,但李贞穿坏了的一定要缝补好再穿。
还有李贞经常向子孙恳切地叙说那些他还是一个普通农民时的情况。
在朱元璋仅剩的亲属之中,李贞年最长,他认为应该给子孙们做个榜样。
更是道:“今上方以勤俭化天下,吾为戚里之长,苟为奢靡,何以劝率家人!”
“不行,绝对不行,咱不能穿。”
就在朱棡思索间,卧房内李贞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言辞之间,满是拒绝之意。
“姐夫,这不是咱的恩典,咱是真想瞧瞧。”
对此,朱元璋无奈的声音响起。
一个哄着穿龙袍,一个抵死不穿,像极了两位老人之间的极限拉扯。
“这只有皇帝可以穿,咱不能,咱绝不穿。”
李贞坚实的声音,又是响起。
卧房之中,朱元璋看向双眼警惕的李贞,脸上也是泛起苦笑之色。
“姑父。”
“那若是侄儿成亲,想请您纳彩,您穿么?”
就在这僵持之时,朱棡也是踏进卧房,看向李贞笑道。
“棡儿?”
李贞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方才询问道。
“嗯,侄儿拜见姑父。”
朱棡轻轻点头,便是与朱樉、朱棣齐齐躬身行礼。
“你这孩子,总算是回来了。”
见状,李贞又是连忙摆了摆手,同时眼中泛起喜色道。
洪武六年,朱棡离开京师,李贞自然也知晓。
为此,李贞还亲自去往过皇宫,劝诫过朱元璋。
毕竟那时的朱棡还小。
“侄儿回京以后,政务繁忙,还未曾来拜见姑父,此乃侄儿之过。”
李贞脸上的喜色泛起,朱棡倒是升起一抹愧色,便又是躬身道。
生为子侄,回京几乎几乎一年的光景,竟然未曾来过曹国公,确实不该。
“姐夫,别怪老三,要怪就怪咱。”
“咱惹了点烂摊子,需要儿子帮忙收拾,就连亲事都耽搁了许久。”
见状,朱元璋又是连忙看向李贞开口道。
但这不是为朱棡开脱,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毕竟这次要不是马皇后不松口,朱棡恐怕是到明年都不能成亲。
“为国分忧,咱怎么会怪罪。”
李贞摆了摆手,脸上满是欣慰笑道:“伱的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咱也很开心。”
“也是您的孩子。”
对此,朱元璋又是摇了摇头道。
“对对,咱的孩子。”
李贞轻轻拍了拍自己有些糊涂的脑门,脸上又是笑容遍布道:“是哪家的姑娘?”
“谢家。”
“当初跟随咱的淮西二十四将之一,今年也封侯了,永平侯。”
“而这谢家里的丫头,跟咱们家老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苦等咱们家老三几年,是个好孩子。”
朱元璋想都没想,便是看向李贞笑道。
“那的确不能辜负了人家。”
李贞闻言,也是满意的捋了捋胡须道。
“所以侄儿想请姑父为侄儿纳采。”
对此,朱棡又是笑着出声道。
“好。”
李贞想都没想,便是同意了下来。
“谢姑父。”
朱棡又是微微躬身。
“可这龙袍就非得穿么?”
只是李贞的眼中又是闪过一抹迟疑,方才道。
“这是自然。”
“如此,也能彰显咱皇室对于老三成亲的重视。”
朱元璋又是拉起李贞的手笑道。
“罢了,咱也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了,更是没几年活头了。”
“而且,还是为了自家的孩子,那便僭越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