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年中最为灿烂而又萧瑟的季节,植物们拼尽全力向这个世界展现出最后的美好,然后就是长久的沉寂,等待着下一次的复苏。
刘彻坐在御书房中,看着面前送来的上计文书,眉头渐渐皱起。
“搞什么东西!?”
“国库怎么就亏空到这种地步了?”
从这些上计文书来看,各地郡县上缴朝廷的税赋明显减少,而国库的开支却因为战争显着增加。
一进一出,刘彻的国库已经从刚继位时的府库充盈,到现在能饿死耗子了。
在刘彻面前的官员们满头大汗,赶忙各种解释。
“陛下,各地税赋减少,主要是因为朝廷连年用兵,百姓们服役时间过长。”
“国库亏空,主要是培养骑兵的成本真的太高了。”
“而且冠军侯打仗固然无往不利,但消耗的战马数量也很惊人啊。”
战马,是培养骑兵必不可少的。
一匹战马需要人日常照料,需要各种精细喂养,精心配种等等,属于每天都要烧钱。
西汉培养骑兵的方式,更是非常奢侈。
一人双马是标配,霍去病及其亲卫甚至还能做到一人三马!
为啥连马背上的民族匈奴人都预想不到霍去病的突袭?
就是因为霍去病不惜以让战马活活累死作为代价,从而达到超越匈奴人想象的赶路速度。
但这种方式,对战马的损耗是巨大的。
第一次河西之战,霍去病一万骑兵,两万多匹马出征。
回到长安,只剩下不到一千匹马。
就按照一匹战马一百两的价值来计算好了,损失了两万匹马的霍去病,直接把西汉两百万两的财富打没了。
这么巨大的消耗,可不是那点祭天金人和俘虏、战利品能弥补的。
第二次河西之战,霍去病倒是收获颇丰。
再加上浑邪王、休屠王两大部落的投降还带来了巨量牲畜、人口,算总账西汉朝廷倒是不亏,还赚了一些。
但朝廷赚,百姓不一定赚。
大军开拔,各种物资运输,繁琐活计都是需要人来做的。
那就只能征发天下百姓服劳役。
本来和平时期老百姓也会服劳役,这属于是对国家的义务,倒也没啥。
但刘彻开战实在是太频繁了,而且一次性出动的兵马也太多了。
就这一次,西路霍去病两万,公孙敖两万,东路李广和张骞一万四千人,总共就是五万四千骑兵。
这五万四千骑兵,就需要几十万服役的民夫来给他们做后勤补给。
每一位民夫都是家庭的青壮劳动力,这也就意味着每出动一个民夫,就有一户家庭的生计受到影响。
仅仅第二次河西之战,就至少有几十万户大汉百姓家庭家中田地产出减少。
按照一户五口人来算,那就是几百万的大汉百姓受到影响。
如今大汉的人口不过也就三千万出头,一场战争发动几百万,几次战争下来,基本上整个大汉所有老百姓都被迫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
这对国内生产的影响是巨大的,这几年大汉虽然在外战上接连取胜,但国内的民生日益凋敝,粮食、布匹等关键资源的产量连年下降。
随之而来的就是税赋的下降和服役人数的减少,在文景之治几十年里攒下来的财富也都被挥霍一空。
战争,打的就是国力!
刘彻脸色铁青。
在这之前,刘彻当然也不是没有听过汇报。
但那时候的他总觉得情况没有这么严重,总沉浸在大汉依旧还是文景之治时的富庶世界。
现实给了三十五岁的皇帝刘彻当头一棒。
刘彻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看来,必须要想办法开源了。”
解决财政问题,无非就是开源节流两种。
节流最好的方式,便是停止战争,休养生息。
打仗太耗钱了。
只要停个十年,不,五年左右,大汉的国力也能初步恢复了。
但刚刚击败匈奴拿下河西走廊,雄心勃勃准备更进一步出击漠北的刘彻,怎么可能等得了这么长时间?
和停止战争比起来,其他的节流措施都只是洒洒水,无关大局。
节流不行,那就只能是开源。
作为皇帝,当然不需要自行思考怎么去开源。
刘彻所需要做的,是在诸多臣子们提出的建议中,挑选出自己想要的那些建议。
很快,四名臣子就站在了刘彻的面前。
为首的是御史大夫张汤。
剩余三人的名字在金幕中打出,分别是【东郭咸阳】【孔仅】【桑弘羊】。
刘彻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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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都说说自己的办法。”
东郭咸阳是齐地的大盐商,孔仅是南阳郡的大冶炼商,都属于汉朝商人中的佼佼者。
桑弘羊就更了不得,他是洛阳商人子弟,以数学心算而闻名。
年仅十三岁的时候,刘彻就听说了桑弘羊的名声,将其召入皇宫之中担任侍中,每日随侍皇帝左右。
这三个人,就是刘彻在财政问题上最为倚重的智囊。
听到刘彻的问话之后,东郭咸阳第一个开口道:
“陛下,自从文帝开放商禁以来,最为富庶的商人行业便是煮盐和冶铁。”
“据臣所知,许多盐铁商人家中财物无数,就连黄金都足有万斤之多。”
刘彻闻言,心中也是大感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