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亲自涂抹?
刘协愣住了,曹操的回答让他猝不及防。
“刘子烈毕竟出身粗鄙,这信中也有许多粗鄙之言,为防玷污圣听,故臣亲手将这些粗鄙之言涂抹了。”
曹操说的义正辞严,但实则被他涂掉的那几句话,说的乃是他在西陵被关地牢,抽鞭子的丑事。
这等有损自己威名之事,他曹孟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天子看见。
刘协虽然不知道被涂抹掉的是什么内容,但能让曹操亲自动手涂抹的,定然是阿武要交代的了不得的要紧事。
这曹贼可恨!
刘协一肚子憋屈,此刻却还得硬着头皮夸赞曹操:“丞相行事,果然稳重。”
他继续往下看去:“还记得当年在许昌城外与皇兄一起走马狩猎的日子,这一晃过去许多年了。”
“当年衣带诏事发,吾等出逃许昌……”
走马狩猎,
衣带诏。
刘协望着竹简上的内容怔怔出神,他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场景……
大日西沉,秋草瑟瑟。
许昌郊外,两骑身影追着一只鹿,你争我赶。
那是何等的快意,何等的酣畅淋漓!
自己坐了这皇位以来,
先是董卓之乱,
而后李傕、郭汜劫驾,受尽苦楚!
好不容易曹操迎接许都,本以为一切都安定下来,岂料曹孟德才是最大的奸臣,他甚至当着自己的面,生生缢死了自己那怀着龙种的爱妃!
如今想来,与阿武纵马行猎的短暂时日,竟是自己一生中唯一值得怀念的光景。
然而衣带诏一朝事发,就再无阿武音讯,不知所踪,还有董贵妃临终时的眼神,更是让刘协不知多少次梦回……
刘协忍不住去回想,
当年与那个少年一同行猎的快乐时光……
“阿武啊,朕欲与汝复乘骏马行猎郊野,岂可得乎?”
滴答!~
一时间,大颗的泪珠竟从刘协眼角滑落,坠在了面前的竹简上。
丹陛之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曹丞相满脸错愕。
天子哭了?
天子看刘子烈的信,竟然看哭了?!
……
江东,建业。
“自西陵至合肥,经江夏、庐江、九江……东西近千里,约三十余县,所有驻扎曹军,正在和刘子烈的人交割。”
“这些郡县如今俱已落入刘子烈之手!”
“想来,这就是曹操能安然走出西陵城所付出的代价……”
吴侯府上,文武齐聚,诸葛谨正在向上首的孙权回禀自己得到的消息。
一众文武张口结舌,眼中满是恍惚。
这才过了多久?
当初还得靠着和江东交换山越俘虏,抵抗曹军活命的西陵主将,摇身一变就成了一地诸侯了?
三十余县呐!
偌大一个江东,历经三代,也不过挣来这六郡八十一州而已!
那刘子烈手下才多少人?
他才费了多少光景?
这就占了差不多将近江东一半的领土了?!
这曹孟德也是够狠,这么大一块肉,说割就割了?!
“呵,呵呵!好好好……”忽然,主座上传来一阵冷笑。
众人望去,孙权脸上已是一片铁青:“刘子烈先是占了西陵,而后又占了合肥!我江东一攻一守,两处要地都被他握在了手里。”
“他这是铁了心要跟我江东作对!”
西陵事关江东安危,合肥事关江东前途。
尤其是合肥,为了夺此地,他这位吴侯可谓是劳师动众,水师都杀奔巢湖了,结果却因为刘子烈放了曹操而功亏一篑,不得不灰溜溜的回转江东。
说是威严扫地也不为过!
可现在,曹操直接把合肥割给了刘子烈,孙权竭尽全力,劳心费神想要得到的地方,最后却被刘子烈不废一兵一卒拿下?!
这两处要紧所在如今全归了刘武,孙权一处也没夺回来,这简直就是扇他吴侯的脸,他岂能不怒?
一时间,孙仲谋气急败坏:“刘子烈先夺我郡主、陆逊并甘兴霸,而后又夺我江东要地,辱我江东太甚,我岂能与他干休!”
“此番定要……”
“报!”忽然,殿外有侍从匆匆闯了进来:“启禀主公,有西陵主将来信!”
西陵主将?
刘子烈的信?
殿上文武愕然,这个时候刘子烈来信想干什么?
孙权一怔,随即心头再次燃起怒火,他占了西陵与合肥居然还敢给自己来信?!
孙权也懒得接信,直接看向鲁肃:“子敬!”
鲁肃:“臣在。”
“西陵之事向来由你接手,你念与孤家并众文武听!”
“喏。”
鲁肃接过锦囊,取出白色丝帛念了出来:“西陵刘子烈致书于吴侯麾下,子烈爱慕……”
鲁子敬一愣,下意识的念了下去:“子烈爱慕江东郡主久矣,今愿结两家秦晋之好,以郡主为正室夫人……”
刘子烈要求向吴侯求取郡主?!
满殿文武的脸色难看起来,刘子烈如今就像一条铁链横在江北,死死锁住了江东,已然和整个江东站在了对立面。
这个时候他还敢来信求娶郡主,这是来羞辱江东的么?
咚咚咚!~
孙权咬着后槽牙下了主座,一步步的走到鲁肃跟前……
他猛地伸手,一把夺过了鲁肃手中的丝帛!
撕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