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爸刚刚咽气才半个多小时,我就把我路上怎么遇见老爸,老爸又是怎么跟我说的,跟弟弟学说了一遍。
弟弟说,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七点钟前爸爸还好好的,他跟我说,你大哥就要到家了,我不放心,我得去接他。
我说,我大哥认的道儿没事儿,再说,你想去也动不了啊。
爸说,走得动,走得动。
说着说着,爸就没气儿了。
我就马上给你打电话,可是打不通,估计是你在道上,山里没信号。
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我看见爸爸的棺材底下什么都没有,我就问弟弟,你咋没往棺材底下放点儿干草啊?
弟弟听了,使劲儿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说,瞧我这记性,想得好好的,关键时候忘了弟弟风风火火出去找干草。
不大一会儿,弟弟就抱着一大块儿干草回来了,铺在了棺材底下。
我们家乡有一种风俗习惯,一旦有人去世了,那棺材底下一定要铺上一层干草,据说干草是辟邪的。
如果不铺甘草,假如有猫啊狗啊从棺材底下跑过,那死去的人就会诈尸。
诈尸那可是件很可怕的事儿,虽然还没听说有哪个人亲眼见过死去的人炸过尸,但在乡亲们的传说却是很恐怖的,说那诈尸的人就像一个魔鬼,见人吃人,见牲口,吃牲口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实在想见见棺材里的老爸,弟弟和妹夫,就帮着把棺材盖儿揭开,我便看见安静躺在里边儿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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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发现,老爸现在穿的衣服和我见到他时穿的衣服一模一样,帽子还是那顶帽子,皮鞋也是那双皮鞋。
我伸手摸摸我老爸的衣服,还有些湿漉漉的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我相信我老爸确实已经故去了,但他去接我,还坐了我的摩托车,还跟我说了话。
这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啊。
这到底该怎么解释呢?
整个一夜,我们家人谁也没睡,把丧事的准备工作做得很细致。
因为是夏天,天气很热,尸体在家不能停放太长时间,第二天上午就出殡了。
出殡前,我们亲人又一次瞻仰了老爸的衣容。
面对老爸,我们嚎啕大哭。
我一边儿哭一边儿想,我和老爸之间的奇遇可能永远是个谜了。
下午,老爸的丧事儿基本就办完了,入土为安。
我和弟弟还有姐姐妹妹说起老爸的事儿来,我就又把所见所闻跟他们叙述了一遍。
我妹夫偷偷拉拉拉我的衣袖,对我使了使眼色,就出了院子。
我明白妹夫有话要对我说,也就随妹夫出了院子。
妹夫是个小学老师,人很淳朴厚道,他对我也很尊重。
到了村外的杨树林子,妹夫神秘地对我说,哪个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我没跟别人说,怕别人传错了话不好。
刚才听你说了爸爸接你的事儿,我就觉得那个奇怪的现象可能跟你说的事儿有关。
就我们忙忙活活的把坝装进棺材以后啊,我就守在了外面儿。
当时天刚擦黑儿,电灯还没接好,突然咱家那条大黄狗从屋里跑了出来,迅速的从老爸的棺材底下钻过去了。
我当时吃了一惊,也没理会是过了一小会儿,我就听见棺材盖儿咔哧地想了一下我,我心里害怕,我就去找手电筒。
找出手电筒,我出来照了一下棺材,棺材已经闪了一条缝儿,我顺着棺材缝往里一照,里边儿什么也没有,我就觉得大事儿不好了,不是诈尸,这又是什么呢?
我是想喊又不敢喊,我不敢跟别人说,怕传出去不好。
你看清楚,棺材里边真没有。
爸爸,没错儿,我看得非常清楚,那棺材缝儿有两寸多宽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等二哥把电灯接上以后,那棺材盖儿又合上了。
我也认为这个事儿有点太离奇,从哪个角度,这都没法儿解释啊。
下午五点多,一个特大的消息传来,让我痛哭流涕,慌忙又赶往老爸的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老爸呀,谢谢您老人家又救了我的命。
原来,昨天夜里,离我家十余里的老虎岭,整个山体滑坡,一座山头滑落下来,把老虎岭一条约六里长的大山沟都给填满了。
据说县交通局的工程师看了现场以后,想要恢复通车,大概也得三个月,还是用现代化的修路机械,否则一年也甭想。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使老爸的灵魂出窍,冥冥中因我脱离死亡。
我从那条旧路通过时,听到巨大的轰鸣声,正是山体滑坡发出的。
假如我从老虎岭走新路,那整个一座山底下埋葬的不是我,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