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赵碧饮完这巴图煮的汤药,觉得身上痛苦已去大半,四肢可以任意活动,不受限制,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内功气息也已恢复大半,可以独自行走。巴图这几日来回奔走于伊犁城之间,已是累得不堪,看着赵碧儿饮完药,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眼,倚着卧榻酣然入睡,他实在累得很了。睡意中犹带着笑意,口中犹自喃喃说着什么话,只是吱吱唔唔听不真切,大意是说着赵碧儿的思念的言语,不唯其它。
次日天气放晴,杲杲的阳光照耀大地,巴图从一夜的美梦中醒转,伸了一下腰肢和手臂,长长吁了口气,睁开眼看向榻上,心想:赵姑娘这下该当痊愈了吧!可是但见榻上空空如也,被衾齐整,只是不见了赵姑娘空留下了一张字笺上写:多蒙厚爱,何以克当!只是本派尚有要务,不能当面谢过公子厚义,所以惭愧,他日定当谢过。下留赵碧儿呈上。巴图见了,手一个劲地抖动,心中苦痛万千迸发出来,不可阻挡,几乎哭泣道:“你为什要这样对我?赵姑娘……你不觉得残忍么?我是真心对你……可你却然无情无义,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如此女孩子动过情,你去了,让我如何面对此生?你去的自由,将我抛弃在天涯?”可是他再痛当嫉首也是无济于事,赵姑娘回昆仑派是不争的事实,自己如果一意前去也无不可,只是那样太过唐突,反而显得自己处处不如人,自己又何苦自寻烦恼,索性不去也吧!远处天际仿佛传来歌声:从征万里风飞沙,东西南北总是家。胸中落得空索索,心事凝然白莲花。他不觉得走出大屋,忽见外面东方万道金光,阳光照雪,一望天无际,不觉得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声震数里,在山谷之间回荡,只是无由得取美人顾,不觉意性索然,只得又回伊犁大城,只是这几日相处,难忘赵姑娘一颦一笑竟已难以忘怀!
昆仑派现下只剩下赵碧儿,他见昆仑派日渐凋零,不复往日峥嵘,心中竟有些说不出的痛,——自从爹爹去后,袁师弟被掌门大师只逐出门墙,永不得听用,昆仑派声威大不如前,已是日趋式微,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而今自己孤身回到昆仑派,没人扶持,如果向袁师弟求救,似乎也不行,因为他已不是昆仑门人——他现在是袁门的少主,还要领导袁门事业,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求肯于他——因为这是昆仑派事务,要他出手却不相宜;目下也只有飞鸽传书向远在京都的掌门大师兄求助,除此再无他法,于是她便修书一封放于竹筒,让那飞鸽传去信息,希望大师兄看到前来为昆仑派解危,否则昆仑派当真毁于一旦了,自己可不成了千古罪人?
当然这是她想当然的事,只是她忘了世人之人人心最难测,所谓鬼有千面,人有万心,各各不同,所以防人之心不能有,否则便会祸临己身,而不知就里。
又过二日,积雪渐融,上山的道路便有路可寻。赵碧儿正自苦盼掌门大师兄来到,忽然门帘一掀走进一位师弟,手端着饭菜,正见师姊愁容,见她茶饭不思,嘻嘻笑道:“师姊你茶饭不思也不是办法,莫如少吃点,否则掌门大师兄回来你岂不饿坏身体?”赵碧儿见他说的也对,便胡乱吃了些,那师弟并不退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心中有想法。赵碧儿见他神情透着古怪,看自己的眼神透着不怀好意,心中不由生嗔,喝问:“阿根还不退下?”这位叫做阿根的师弟却不为所动。赵碧儿刚要反责于他,忽觉头晕目眩,扑通倒地失去知觉,她倒下那一刻便觉得自己着了道,只是不明白师弟为何要害自己?
阿根见赵碧儿倒地,脸上显出得意地笑,他向外面喊道:“阿忠、阿仁你们还不进来。”只两个身体瘦小的弟子闪身进来。阿根道:“咱们将师姊送于伊犁将军府中,定会得到苏宁杰将军擢升,因为昨天我收从山下飞鸽传书,书上说要咱们想方设法将赵姑娘送到将军府,因为将军府的巴图阿哥对咱们的赵师姊情深意重,这几日不见已是相思入骨,似乎已形销骨立,如果再不见咱们的赵师姊,只怕来日无多,去日已近,所以红智上人便飞鸽传书让咱们立下大功。”阿忠怯怯道:“师兄,咱们这样做好么?如果掌门师兄回来得知实情问罪谁又承担的起?”阿根道:“你真妇人之仁,咱们昆仑派全在伊犁将军节制之下,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皆在王下,那有反抗的自由,既便大师兄得知真情,兴师问罪,只怕他也奈何他们不得,要知道苏宁杰将军位高权重,似乎他也得罪不起,又况且是咱们昆仑派失仪在先,所以他无可问罪,你们又怕着什么?如果问罪我一力承担便了。”阿忠、阿仁见他信誓旦旦打保票,便不再害怕什么。
他们用木车将赵碧儿一路运到将军府。苏宁杰这几日正为巴图担忧,因见他日日愁眉紧锁,不得开心颜,心中有着万千愁苦,他自然明白于心,只是不说破,便暗中命红智上人飞鸽传书要山上的阿根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将赵碧儿运到将军府。红智上人也知这巴图执念于赵碧儿,便照意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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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巴图正在别院大屋暖阁之中哎声叹息之时,只听门帘一响,有两个府中使唤的丫头将赵碧儿搀扶进来——此时赵碧儿已清醒过来,眼见又入将军府,心中恼恨,心想:定是这巴图买通昆仑派弟子阿根将自己迷晕……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恚怒不已,几乎便要发作,只是现下气息微弱,发作不得,所以只有暂且压下心中恕火。
巴图又见美人顾,心中自是欢喜,只是看到赵碧儿脸上的怒意,便觉得哪里不对,心想:一定是赵姑娘会错意了,以为是我授意别人将她掳来,这可不是冤枉了自己,可是自己又如何解释,似乎一时百口莫辨,只有随她想去,但转念一想不对,一定是阿玛授意别人将赵姑娘拿来?那我又该怎么?自己挟持在他们中间,似乎好人也难做,不由心中叹了口气,心想:待赵姑娘平息心中怒气,自已再行解说,否则一切免谈。
赵碧儿见暖阁甚是温暖,正有水仙花开,墙壁之有宋人的图画,窗下更有琴琴书剑,心中不由一动,原来这巴图看外貌粗鲁,实则心有丘壑,不是常人,倒是自己以貌取人,小瞧他了;于是颜色少霁,心中怒气稍减。
巴图见她颜色缓和,便将她扶持到一张椅上坐下,嗫嚅道:“赵姑娘你不怪我吧?”赵碧儿见他说话小翼翼的样子,心中忽觉好笑,心想他是将军府的阿哥,身份不同寻常,却对自己如此低声下气也是少见,不由得心中一动,难道我真得错怪了他,岂难道不是他主使阿根他们厮机害我的?又想:如果他对自己有非分之想,那么在那大屋之中尽可施为,又何必守礼如君子,谦谦如也?
巴图又轻声道:“赵姑娘我知道你心中恨着我,以为是我授意别人将你虏来,其实这是那有的事?我一点影子都不知道?我……”他似乎咽喉哽咽说不下去,眼中有泪便要落下。赵碧儿见他如此情形心想:他也是性情中人啊!我岂难道真的会错意了!
巴图只低头无语,心中想着心事。赵碧儿道:“不知我师兄弟现在安危如何?”巴图道:“阿玛将他们囚入大牢,至于实在情形也不知道?”赵碧儿脸显忧愁,显见是担心他们昆仑派师兄弟安危,可是如果自己出言要求他去大牢探看情形也无不可,只是这话一时又说不出口,只有咽在心中不说。巴图察言观色见她这神情便知她心中所想,所以便极力安慰于她,说阿玛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因为昆仑派毕竟已屈身朝廷。赵碧儿可不这么想,因为她知道历来成大事向来不择手段,又何况这苏宁杰也不是善者,否则也决然做不到伊犁将军之位?只是这话又不能说出口,因为苏宁杰是巴图的义父,自己怎么也不能说这些不入耳的话,虽然事实如此,可是正所谓忠言逆耳,世人大多听不得逆耳之话。
赵碧儿见天色已晚,便起身要去别院。巴图便吩咐下人照看,只是心想:我心中有她,只怕她心中未必有我,可是自从一见她之后,我便难以忘却,难道喜欢一个人便是如此么?
赵碧儿在这别院之中优见积雪残存,还有冬天的腊梅,苍柏松树在雪中傲立,为这雪景平添姿色,她心想现下也好,待到自己气息恢复,厮机再行去大牢探看。她想到此节便盘膝在床榻,默运玄功,再习功课,只是只觉四肢百骸之中气息难以贯通,心想不好,自己怎么一时内息全无,而且运功也是无用,心下骇然,难道别人对自己下了什么手脚,自己一时却无法破解,一时心上忧愁难解!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便是阿根、阿忠和阿仁他们将她送入将军府时便被红智上人下了阴招,将她体内奇经八脉毁坏,虽不致要了性命,但是一时却习不得内功,如果过为己甚,便会危及性命,似乎这一生都不可以习武,唯有一法——便是去中岳嵩山少室山畔少林寺相求于镇寺之秘笈《无相密要》——此秘笈之中载有医治此症的手法,而且还要少林方丈传灯大师出手相助,否则只怕这赵碧儿内息之祸愈行愈险,以至过来不可自控,几成废人;红智上人之所以如果,便是防着赵碧明白过来还要走人,岂不让巴图这位阿哥空欢喜一场,自己好人做不成,反成恶人,得不偿失,所以自己唯有如此,让这赵姑娘不可以私自离开将军府,否则的话这位阿哥便要旧疾复发,那时真的让人束手无策,苏宁杰将军也要见怪于自己,所以未雨绸缪,料得机先,便不为其所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