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仍欲呕乎?”
张机给一名黑瘦的妇人喂下一丸药,那妇人看起来似是中年,实则从气息来看不过二十多岁年纪。
陈仲在后稍稍观望,不需要等那妇人回答,就已经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或许,张机心中也早就知道,他只是问出来,要让周围人更加相信他而已。
“不、不想呕了!谢谢、谢谢郎君!”
妇人满是惊喜,她在船上一开始没什么不适,但前些日子也开始与那些晕船的人一样,心烦作呕。
海上航行时日长久,许多人不能适应,呕着呕着人就死了。
死了尸体不能留在船上,只能抛入大海。
旅程中见了许多。
妇人一家自是十分紧张。
如今一丸药下肚,症状好转,不下于救命之恩。
妇人一家,七八口人,有她的丈夫,有她的父母、公姥,还有一个未成婚的兄弟,两个孩子,一起向张机下跪叩拜。
张机急忙去搀,他显是早已习惯了类似场面,直去将四位老人扶起,笑着宽慰道:“些许小症,当得什么?老人家快快请起,大嫂症在阳明,我以二钱吴茱丸相试,呕逆反剧,即知气在上焦,投以半后丸主之,果然立解,此丸每日一服,连服两日,定得根除。”
四个老人完全听不懂张机在说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对张机越加信任。
连带着船舱中剩下的人也愈加渴望张机去到他们的身边。
“给,这两丸药,明后两天的。”
张机从随身木匣中取了药丸,递给那妇人。
但妇人欲言又止,她已经感觉好多了,继续吃药,肯定是要花钱的,可是他们为了上船……
妇人望向自己的丈夫。
张机见得妇人迟疑,他却是毫不犹豫地将药丸放在了妇人跟前。
“不不、这、这要多少钱,我、我们……”
妇人急得语无伦次。
张机道:“不值钱,尽管吃。”
“不行,我们还有钱!”
妇人的丈夫立刻去翻包袱。
张机道:“钱且不急,舱中人多,我正需要两个童儿维持,不知大兄、大嫂,肯将令郎舍与在下半日否?”
听了这话,有什么不愿意的?
穷苦人家钱财不多,但力气有的是。
两个孩子早就对“神奇”的张机佩服得不行,被长辈推到张机身旁,立刻就仰着脖子,瞪圆了眼睛等着张机吩咐。
张机微微一笑,颇有身在邓郡,一呼百应的感觉。
他总角之时便拜张伯祖为师,十岁能诵《八十一难》、《九卷遗经》、《胎胪药录》,十二岁在张伯祖身边随诊,每有患者上门求治,张伯祖问诊之后都会先问张机。
至张机十三岁时,两人的诊断结果已经次次一致,再无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