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宅最近好像中了什么诅咒似的,接连倒霉。
先是江大伯莫名其妙马上风了,然后花了近四十两银子买来的梅娘又莫名其妙成了朝廷要犯,导致家里人财两空。
紧接着,曹氏又莫名其妙被捉去了牢里,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板子,屁股都差点被打开了花儿。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阎婆子盼了好久的宝贝曾孙,还没出生就夭折在了秦氏的肚子里,一尸两命。
阎婆子整个人都蔫吧了,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家究竟是怎么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祖母,爹又拉床上了!”江莲儿从屋里噔噔噔跑出来,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阎婆子老脸一落,“拉就拉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那是你爹,亲爹,他养你这么大,你不伺候谁伺候?”
“祖母您说得轻巧。”江莲儿不高兴地跺着脚,“我还没出阁呢,每天端着一大盆子脏裤子去水塘边洗,人家都不敢靠近我,生怕沾了屎味儿。再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愿意帮我做媒啊?”
她都满十六了,村里像她这样大的姑娘早就到处相看了。
只有自己家,爹卧病在床,娘没个主见,大哥刚死了老婆孩子,一天到晚瘫在床上跟个废人一样。
唯一能做主的祖母,却压根儿提都不提这茬儿。
江莲儿能不急么?
阎婆子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没良心的死丫头,这是看家里越来越不行了,所以急着摆脱这里,好去别人家享福呢!
想得倒美,做媳妇可比做人闺女难多了,以为人人都有杜氏那样的好运气,婆婆早死了,刚进门就能当家做主么?
“行了,你用不着担心那些,赶明儿我就去一趟花媒婆家,托她给你找户好人家。”
为了让江莲儿安心,阎婆子提前亮出了筹码,“你好好照顾你爹,等你出阁的时候,祖母给你五两压箱银,外加一副翡翠镯子。”
江莲儿眼睛一亮。
“祖母说的,是不是您年轻时候在大户人家当丫鬟那会儿,官夫人赏赐的那对镯子?”
那镯子她见过,绿汪汪的,一看就知道值老鼻子钱了。
瞅见孙女那副贪婪的样子,阎婆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你要还是不要啊?”
“要,要要要,谢谢祖母!”江莲儿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还不赶紧洗去?”
“嗳,知道了祖母。”
江莲儿也不嫌臭了,端着一盆屎裤子兴冲冲地出了门。
阎婆子叹了口气,转头进屋去看了眼儿子。
江大伯吃了那么久的药,病情却毫无起色,连吃喝拉撒都要人贴身照顾。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时间久了,别说江莲儿烦了,连阎婆子这个娘都有些吃不消。
好在江大伯的婆娘曹氏待自家男人还算真心,端屎端尿,擦洗换衣,从来也没有抱怨过。
这或许是阎婆子对这个儿媳妇唯一满意的地方吧。
“行了,你的伤也还痛着,去歇会儿吧。”阎婆子说道。
曹氏应了声,把帕子拧干,端着一盆擦屁股水往外走,走到院子门口,随手往外一泼。
哗啦,正好泼了来人一头一身。
看着面前这只湿漉漉的落汤鸡,曹氏吓了一跳,“哎呀大牛家的,你咋在这儿呢?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