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她的母亲阮乔,还是程序生命g,都不是在这个世界相遇,而是在一场恐怖的旷日持久的战斗中,一同闯入了这个世界,最后,g被关入这里,而他们也离开了。
在阮乔离开之前,留下了两个布道者。
和雒水之上的血腥玄门不同,两百年前的门,开在一个无人看见的山林深处,清幽至极,一直到它关闭,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两百年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从这些片段里,她无法窥见全貌。
但她看见吴越之战,兵荒马乱,看见孔子去世,楚国大乱,看见老子去世,孙子去世,诸子百家起,周王天下衰。
看见战乱纷争在黑白棋之间停了又起,灭了又活,看见晋阳之战,智氏被灭,无数人死在战场上,无数孩子等不到父亲,妻子等不到丈夫,父母等不到孩子,看见天下惨状,一如如今的雒水。
最终,三家分晋,中原的战火停了瞬息。
一个青衣女子站在城门前,撑着一把伞。
远处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牵着马车前面的骏马,等着女子过去,他们要上山,要过青门,就要乘车,总不能明目张胆飞上去。
女子身后,站着年轻时,须发皆黑的孟老和另一个年轻人。
年轻的孟老说,“我们找不到您的名姓。”
女子温柔一笑,“不需要。”
“您救了这数十座城的人,可他们却不知道您是谁。”
“我救他们,不是为了要他们记住我,而是因为我愿意这么做。”
另一年轻男子说,“可我们是布道者,连道是何物都不知,如何布道?”
女子答,“我留你们在此处,是知道未来百年后的雒水,将有一场大战,而这场大战背后的人,做所有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离开此处天地牢笼。对我们和他而言,这里是牢笼,但对此间的生灵来说,这里就是他们的世界,是他们的家。”
“守住他们命,就是你们的道。”
“我不需要被人崇拜,但这个世界需要守护者。”
“天下人的命,自今日起,交在你们二人手中。”
她不是上级对下级下命令,而是认真的请求两位布道者,“拜托了。”
两人闻言,先是默声不语,但随后,皆是郑重一拜,“再会。”
女子却笑着答,“我不会再回来了。”
不是再会,而是永别。
信仰可能来源来自万物,来自布道者,却不知道信的是谁,
不知道信谁,便只能信自己,信自己的首领,信自己的将军和君主。
从此后每到雨日,孟老总会到城门前的官道,又或者村口的驿道看看,看一个永远不会出现在路上的影子。
每次路过这道城门时的算卦者,总要长久的远望一眼远处的青山。
直到有一日,年幼的丁进忍不住好奇问,“师父,您在看什么?”
更小的郑季跟在丁进身后,也悄悄探头看那座山,“师父,山上有什么?”
算挂者抚须一笑,“山上什么也没有。”
丁进犹豫,“可有人传说,祖上两百年前曾看见那山上有青衣仙人,容貌靓绝,飘然而去,隐入林间……”
“哪有什么仙人,你跟着师父我上山下山这么多年,可曾见过一次?”
“也是,真要有仙人,怎么会不出来阻止天下战乱,让城里城外,不再有难民,让我们都能吃饱穿暖呢!”
师父敲了敲丁进的脑袋,“仙人未必能帮,也未必要帮你,想要停乱止戈,先要世间人人心中无贪欲,无恶念,你觉得可能吗?想要吃饱穿暖,就得靠自己的双手,啊不是,是靠自己的智慧,教你的口诀背顺了吗?”
丁进揉着头,小声嘟囔,“无贪欲,那不是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吗?人总是有贪欲的,贪财物,贪色相,贪长寿,贪福乐……”
郑季点头:“有贪欲,就有干戈,有福乐,也必有苦难。”
他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即便是这世间有神明,也未必能消除人的贪恋,更何况没有。”
丁进又摇头:“不对啊,我们没见过,不代表没有神明……”
师父不再和他们两人议论,转身过了城门,朝着山路而去,
“此间无神明,
此间无神明,
命自由我心……”
两个孩子跌跌撞撞的跟在身后,只听见老人在山间念唱的声音。
“此间无神明,
命自由我心,
万事皆随风,
何须盼功名。
随风去罢,
千百年之后,你我不过黄土一捧,尘埃几寸。
只是要小心些,
想来明日,这山间又要落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