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看着他长大的,怎么能看错?”
终于回到原地,老刘头依靠着一块石像一点点滑坐下来,拿出水囊大口大口地喝着:
“不知道为啥,他非要躲着我。我就跟在他身后一直追着他跑,我这么大岁数哪能跑得过个大小伙子啊。幸亏他走走停停,我也能凑合跟上。”
“没多久,我感觉自己身上一点劲儿没有了,他才走过来,但是我怎么喊他,他也不说话。”
“还有水吗?”
张大彪觉得奇怪,但还是把自己的水袋递给了他:“您老都喝完一大袋子了,还渴啊。”
老刘头又是咕咕喝了几大口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外遭多大苦,脸都肿的不像样,我伸手摸了一下,他转身就跑了。”
“唉,再追我也追不上啊,于是我就摸着黑一路往回走,一不小心掉沟里了,摔得浑身都疼。”
钟黎皱起眉头,又在怀里摩挲半天,拿出一个金色瓷瓶,从中取出一枚小药丸:“张嘴。”
老刘头很听话,嘴巴一张,钟黎把丹药弹进他嘴里,随后回头对尹长卿说到:
“我给你那个,也拿一粒出来。”
尹长卿直接掏出瓷瓶放到钟黎手里,钟黎又是屈指一弹,丹药滑进老刘头的喉咙。
“都说这孩子好多天没回家了,还在这个荒山野岭乱跑啥啊,他还有个弟啊。”
老刘头口气里带着责怪。
“小六子也是苦,从小就没了爹娘,他哥还整天不务正业。大彪,如果咱们拿到武功秘籍,多抄一份也给那小六子瞅瞅呗,那些镖头都说练功夫越小开始越好,根基打得稳。”
张大彪笑道:“那是自然,到时候咱们镇上人手一份,直接建立宗门名字就叫【天水宗】,到时候你就是宗门大门主!”
“嘿嘿嘿。”老刘头咧开嘴笑着,可他那大黄牙一颗一颗往地上掉,“啪啪啪”,好像掉在钟黎心窝子里。
张大彪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恍惚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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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黎忙伸手止住张大彪说话的欲望,同时给他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打断老刘头。
张大彪纵然心急如焚,可他极为信任钟黎,只能按他说的做。
“我那孙儿可聪明坏了,一岁多点就能说话能走路,一点不像他老子都快三岁了连个屁都放不利索。”
老刘头脸越来越肿,没用多久牙齿也没得掉了,但他自己浑然不觉,依旧模糊不清地说着:
“我觉得张老鳖就很聪明,打小就教你扎马步举铁锁,让你练武。你看你现在穿着官服挎着刀多威风!我老刘就没那个眼见儿,养个儿子从小怕他疼怕他摔,最后只能和我一样在家种地……”
张大彪看着老刘头在眼中慢慢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心里仿佛在滴血。
他握紧双拳,指甲都戳破了皮肉,但还是强颜欢笑道:
“我老子哪有你聪明,你看你还知道出来给你孙子找秘籍,我老子压根就不让我练武,非逼我读书!”
老刘头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一歪头,眼珠也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所以……到了我孙子这……这辈儿,我肯定不能让他走我爷俩的老路……到时候学了武……就像你一样……在镇上当个捕快……闲着的时候还能来摊上喝口茶晒个太阳……不用……风里来雨里去……”
大概人老了看不了生离死别,尹长卿长叹一声,抬起头看着天空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