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夷平叛之战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师时,还在润色折子瞎吵吵的主战派、主和派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似的,齐齐失声。
就是齐珩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战居然可以打得这么快。
说起来,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当然,最重要的是天时这一项。
因着裴宝儿给他出了个看天打战的主意,他将钦天监那个祖籍赣州的小官儿派过去没两天,刚好就碰上了次史无前例的特大风灾。
大到什么程度呢?别说是屋顶、人畜被风吹跑了,就连那些个百年参天大树都生生被那飓风连根拔起,更别提那些不大稳当的小木房子了,除了富贵人家、官衙官署的建筑外,基本上全是倒塌的命。
更要命的是,南夷当时这不是正在打战嘛,普通百姓虽说大多数没掺和进去,但大环境乱糟糟的,官员们不是被杀、就是当缩头乌龟,即便是有人生阅历丰富、德高望重的民间长者提出说很可能要有大风灾,但根本没有人重视,抑或是来动员人员疏散之类的工作。广大劳动人民也没经历过五十年前那一场大风灾的,便有些不以为然。毕竟这海风年年都要来几次,顶多就是加固下房顶、实在被吹跑了就等风口过去了再去捡些材料回来钉上咯。
结果,众人都没想到,就连那位早已过了耳顺之年的长者也有些吃惊,这次的风灾居然比他少年时经历的那场还要大得多!
一时间,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了,就连那几个拥兵自重的小头目都被这股邪风刮晕了头。
镇南将军又不傻,一看形势大好,本来回退固守江西道的大军也不等朝廷援军了,带着个熟悉风灾特性的钦天监特使,就直接开拔就往南夷去了。
上回西南军失利的因素很多,一方面,当时来的不巧,刚打起来没两天就来了次海风,西南军里头人员成分复杂,不少还是北方的旱鸭子呢,碰到这么个兜头兜脸的暴风雨,可以说是十分不适应了,更别提他们随军的这一批粮草被雨水一浇还发霉了;另一方面,当时南夷的早稻刚收割,虽说今年旱情对南夷也有所影响,但,百姓们被叛军逼着交上的军粮勉强还是够的。于是,吃着发霉粗粮饭的西南军对白花花大米饭的南夷叛军,后者又兼具主场优势,失利也就在所难免了。
但,这一回形势完全来了个调转。
打战这件事,后勤供给太重要了,将士们吃不饱饭哪里有力气打战呢?但,南夷这地界,虽然大,但土地不够肥沃,还很多山地,唯一好处就是气候暖和,一年可以三熟。可今年出了奇的旱,收成并不好,只有往年的大约六成左右。
早稻六月收了,大部分被叛军强制收缴了去,百姓家里只剩下最基本的一点活命粮、和下一季晚稻的种子。结果,他们也是倒霉,刚把晚稻的种子播下去,才发芽儿呢,就来了这么一次特大风灾。这个时候,作为如今的南夷领导人,叛军不仅没有救济灾民,反而是更加强横地征收粮食,这简直就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要知道,这次风灾不仅是摧毁了下半年稻谷收成的希望,还带来了许多房屋倒塌压死人的消息。
于是,这次的特大风灾刮没了许多普通百姓的性命,也动摇了叛军中不少普通士兵的信念。
他们跟着叛军图的什么呢,无非是为了三餐温饱、生活有个盼头,从前朝廷无视他们这里,派来的官员除了自己享乐、苛捐杂税什么也不做,久而久之,他们自然会怨恨朝廷,相形之下,许了他们大饼的叛军也就面目可亲了起来。更别提百年前这儿的人还都是南越国的子民呢,叛军抬出了南越国后人的名头,他们便也信了。
朝廷军队有了天时、人和,对上只占据了地利的叛军,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就两个字,好打!